包头市阴山南北两地生土民居对比研究

黄 平 李鹏涛 孙 琪

“走西口”移民活动持续了300多年，大量内地民众进入土默川平原，并逐渐跨过阴山山脉，继续向北迁移[1]。但是“以农为生的人，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在这一过程中大量人群定居下来，建造了很多房屋，多为生土民居[2]。根据《绥远通志稿》卷五十（汉族）中的记录，归绥县城内（已撤销县名）民房构造多系旧式，以土房居多；
呼和浩特域内托县境内民居皆土壁泥顶，不置瓦，院形取四合；
武川县农舍皆一出水或二出水土房；
包头县（已撤县留市）内居室多用土坯建筑木掾而外覆以苇苫及泥亦颇耐久。

内地民众在迁移蒙地时，蒙汉文化相互交融，使得整个内蒙古呼包地区呈现出一种多元文化的现象，进而形成一种源于山西民居、相对束缚较少且自由灵活的建筑文化[3]。由于南北地区地理特征和气候条件的不同，发展至今，包头阴山南北两地生土民居的形态特征也有所差别。包头市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受“走西口”移民文化影响，乡村民居特色鲜明，承载着丰富的“走西口”历史文化信息。本文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分析阴山南北两地生土民居的异同，为当地民居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提供参考。

内蒙古从地貌上来看，以大兴安岭、阴山和贺兰山为脊梁贯穿全境，形成内蒙古境内南部农业、农牧交错以及北部牧业的分界线，同时也是我国北方一条重要的气候分界线，内蒙古民居的分布与生产方式格局与之有直接的对应性[4]。在内蒙古中部地区，由于“走西口”移民活动的影响，使得区域内部的生产模式更为多样化，而非单纯的游牧模式，形成了农业和畜牧业相结合的新型生产模式[5]。

包头市位于内蒙古中部地区，总体地势较高，区域内拥有多种地貌特征。阴山山脉横贯中部，是包头市地貌的中间脊梁，也是该市地貌差异的界限。阴山山脉将包头市分为南北两部分，北部地区为高原，南部为土默川平原的西部，中部是阴山山岳地带，全市总体呈中间高，南北低，西高东低的地势。高原和山地占了全市很大部分面积，北部高原相对平坦，起伏和缓，自然景观变化不大，适合农牧业，尤其为北部草原的生长和畜牧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从东到西横贯全市的阴山山脉干扰了季风环流，北部较为干旱，南部相对湿润，成为了北部牧业和南部农业、农牧业交错地带的分界线。南部平原地区土地广阔，气候温和，发展成为农业区。这一格局对包头市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民居建筑的构建产生了重要影响。

2.1 院落布局的比较

2.1.1 院落布局的相似性

包头市阴山南北两地的布局无太大差别，院落布局类似。院落中主要包括正房、凉房、粮仓、厕所、羊圈窝棚以及地窖，其中院中最常设的建筑是正房、凉房和羊圈窝棚，其他建筑视具体情况可设可不设。除正房外，院中其他建筑都不住人。院内空间布局注重实际的生产劳动和生活储物需要，通常圈划的养殖区和开辟的种植区占据院中大部分面积，居住区域只占院落小部分面积。

受气候环境和自身条件影响，包头地区的传统民居院落大多是晋北地区院落形式的简化，院内建筑布局灵活，无固定形式。除正房位于北侧显耀位置外，其他房屋或功能区均可根据自然环境、地形地貌、街巷格局、邻里位置、实际需求和房主意愿等因素灵活布置，并无严格的布局方式和风水说教。

2.1.2 院落布局的差异性

相较于阴山以南地区，包头市山北地区的民居院落多比山南地区宽大，且院落多未经过规划设计，往往由其他建筑空间限定而形成不规则的形态。阴山以北地区的生土民居院落更加注重牲畜养殖，通常在院内设置大面积的圈养区，由于气候寒冷，院内一般不设置种植区。而在阴山以南地区，全年无霜期长，基本都会在院内设置种植区，不设牲畜养殖区或设置面积较小。总体来说，院内种植、储藏、杂物、养殖等空间往往大于居住空间的面积，布局形式体现了当地民众生活中对农牧业生产的重视。

2.2 建筑形态的比较

2.2.1 民居形态的相似性

包头市因冬季盛行西北风，气候寒冷，北侧墙体是民居最高最厚的墙，用坚实的土墙来抵抗寒风。北立面一般不开窗，或者开较小的通气洞口，是一面完整的墙体，不存在装饰，用泥浆抹面，底部是毛石基础或砖基础。北侧墙体高度通常在4 m 左右，南侧墙体较低，形成单坡屋顶。

民居东西两侧的山墙也是厚实的墙体，且不设任何门窗和洞口，以利于防寒保暖。从侧面可以看出屋顶的形式多为北高南低的单坡屋顶，有的屋脊平直，屋面向内凹陷形成弧形，并向外挑檐，称为鹌鹑式屋顶。包头地区长年气候干燥，降水量较少，屋顶坡度较为平缓。

2.2.2 民居形态的差异性

我国传统建筑通常由三段式构成，在竖直方向上可将建筑划分为台基、屋身和屋顶3 个部分。包头市阴山南北两地的生土民居在立面形式上略有不同，但仍保持着三段式的构成特征。阴山以南地区，尤其是位于土默川平原的土默特右旗的广大地区，传统生土民居南立面通常是满面门窗的形态，也就是正立面无墙垛，窗户与门相互连接，布满整个立面，坎墙相连，形成完整区域；
台基多采用石块或者红砖砌筑，其尺寸高度多为150 ～600 mm，通常设1 ～4 级台阶。阴山以北的固阳县和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的广大地区，传统生土民居不再是满面门窗的状态，在土坯墙体上开有窗洞，窗洞上安装木制窗户；
台基用石块或砖，高度多为150 ～300 mm，通常设置一级或二级台阶。三段式的生土民居如图1所示。

图1 三段式的生土民居（来源：作者自绘）

2.3 结构材料的比较

2.3.1 材料的相似性

北方民居大多使用黄土作为天然建材，或直接处理成型、或制作成土坯，既节省费用、又能保护环境[6]。在包头市的大部分地区，优质的木材比较稀缺，而泥土和石材较易获得，因此阴山南北两地传统民居多用土坯砖和石材建造。早期的民居多为土坯房，随着经济的发展，红砖逐渐普及，通常用于民居的四角或墙体中，形成四角落地，或里生外熟的砖包土形式。阴山北部地区因交通不便，木材使用更少，屋顶檩条通常不笔直，长短不一，加工精细程度不及阴山以南地区。其中，屋顶是在檩条上用红柳枝条等编网，再铺上混合了麦秸的泥浆抹平，最后用泥土或砖走边压檐。

2.3.2 结构的差异性

石块、泥土等材料在包头市大部分地区较易获得，当地民众充分利用这一特点，因地制宜建造了大量生土民居。包头市生土民居承重体系可以分为木架承重、墙体承重和土木混合承重3 种，其中南部地区主要采用木架承重和土木混合承重的结构体系。木架承重通常是由梁、柱、檩条构成房屋的骨架，再砌筑土墙将木柱包裹起来，起到部分支撑作用，提高了建筑的稳定性。由于包头地区木材稀少，难以获得优质木材，逐渐出现了土木混合承重的结构体式，为保持民居正面满面门窗的样式，由檐柱承重转变为檐柱、山墙和后墙混合承重的形式。

包头市南部地处平原，农耕条件优越，经济较为发达，交通便利，当地建造所缺的木材通常可以从内地购买。而阴山以北地区主要是山岳地带和高原草地，由于阴山山脉阻隔，地理上较为封闭，交通运输较为不易，难以获得良好的建造木材，基本是靠土坯墙承重。横梁直接搭在民居两侧山墙上，檩条搭在横梁上，形成坡屋顶；
由于木材资源匮乏，梁、檩等木材往往较为粗糙，材料的截面也并非圆形，且早期室内的木屋架结构往往不设吊顶遮蔽，直接暴露在外。

3.1 气候条件的差异

阴山山脉横贯包头市中部，使得山脉南北两侧地区的气候景观和农业生产差异显著。阴山以南地区年平均气温通常比山北高3 ～5 ℃，无霜期比山北至少多40 d，因此山脉南侧较为温和，适合农业发展。生土民居的正立面仍能延续山西农宅的风格，正面呈现满面门窗的状态，院落中多有开辟种植区。而山脉北部，一年中严寒时间较长，由于无山脉阻挡，年均风速较大。为抵御寒冷的气候，山北地区的生土民居正面开窗明显更小。为阻挡北风，两地民居的北墙均较为高大厚实，营造了良好的室内环境。

3.2 山脉地形的阻隔

由于阴山山脉阻隔，两地交通运输较为不便，南北联系的通道不多，都是沿着山谷、河谷通行。昆都仑河谷是横穿阴山的重要交通线，因其处于通往漠北的3条道路的中间，故曾称为中道，可通马车。历史上南北两地的往来只能依靠这些通道，受交通条件限制，运输成本较高。相较于阴山以南地区，北部地区交通运输条件差，建造民居所需的优质木材难以从外面运送进来。因此该地区的木构架趋于简化，以实用为主，抬梁式的木构架较少，横梁和檩条所用木材也不追求笔直，以墙体承重方式为主。

3.3 生产方式的不同

受地理气候环境的影响，包头市阴山以南地区主要以农业生产为主，民居分布通常较为集中，可充分节约土地资源。畜牧养殖较少，院落中设置的种植区较多，较少设置养殖区。而山脉北部，山多地少，院落中通常设置养殖区而较少设置种植区；
在北部的高原草地，院中设置养殖区的情况更为普遍，院落普遍更加宽大。由此可见，生产方式的不同使得院落布局具有一定差异。

通过对包头市阴山南北两地生土民居进行分析研究，得知两地民居在形态和结构上存在异同。总体而言，由于地理环境的差异和经济水平的不同，包头市阴山南北两地生土民居的样式特征和承重体系都有所不同，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相似性和差异性。

通过对包头市阴山南北两地生土民居的比较分析，了解其外部特征及内部结构异同的原因，为今后当地民居建设过程中如何利用本地现有资源，如何适应气候条件，以及如何延续传统文脉提供参考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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